在八百年以前，这里是一片没有人烟，只有海潮出没的湿地和湖泊。从12世纪到14世纪，才逐渐形成了人类可以居住的土地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，却在17世纪时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经济中心和最富庶的地区，将自己的势力几乎延伸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。

荷兰，17世纪的海上第一强国，享有“海上马车夫”的声名。荷兰国土面积仅4.2万平方公里，人口1797万。就是这么一个国土面积1/3在海平面以下的小国，却在大航海时代创造了大国崛起的奇迹。

20世纪70年代，荷兰人又实现了足球领域的大国崛起，用全攻全守的橙色风暴影响了全世界！荷兰三次进入到世界杯决赛，三次屈居亚军，被称作“无冕之王”，如果他们夺得冠军，将成为世界杯史上面积最小的冠军国家，不及英格兰地区的1/3。

本期《欧洲列国志》，就让我们一起走进荷兰，回首橙衣军团的崛起往事。

【全攻全守：橙衣军团的精神内核】

在米歇尔斯与克鲁伊夫出现前，荷兰足球的历史几乎是空白的。

早在1904年，国际足联在巴黎诞生，荷兰与法国、比利时、丹麦、西班牙、瑞典、瑞士是国际足联的创始会员。1934年，荷兰队参加了意大利世界杯，但首战就2-3输给瑞士。1938年，荷兰队又在法国世界杯经历一轮游，首战0-3被捷克斯洛伐克淘汰。

此后，荷兰足球陷入了漫长的空白期。终于在20世纪70年代，橙衣军团携着一场全攻全守的橙色风暴，重返大赛舞台！

这场风暴的缔造者是阿贾克斯主帅米歇尔斯。1999年，国际足联将荷兰教练米歇尔斯评选为世纪最佳教练！米歇尔斯带领阿贾克斯四夺荷甲冠军，并在1971年首夺欧冠冠军，执教荷兰国家队，他带队获得1974年世界杯亚军以及1988年欧洲杯冠军。2019年，金球奖主办方《法国足球》也将米歇尔斯评为历史最佳教练。

米歇尔斯最大的影响力在战术理念层面，他师承英国教练雷诺兹，以克鲁伊夫为核心，让全攻全守战术走向世界，他打破了足球运动员传统的位置分工，深刻影响了现代足球的走向，被誉为是足球史上最伟大的战术改革者之一。

讲述荷兰足球的历史，就必须讲述米歇尔斯的历史，讲述全攻全守的历史。

人们将米歇尔斯称为是全攻全守的缔造者，这并不准确。事实上，世界上没有哪个战术体系是由某位教练在封闭时空里空想出来的，其中一定是经过了启发、改良与升华，最终由一个特定的人物在历史舞台上完成一场载入史册的汇报演出。

早在20世纪30年代，英国教练吉米-霍根就提出了以控球为基础、通过传球和移动来控制比赛的理念，他也是最早引入传控理念的教练之一。1946年，英国教练杰克-雷诺兹将18岁的米歇尔斯提拔进入阿贾克斯一线队，雷诺兹也被视为全攻全守的先驱之一。1959年，又一位英国教练白金汉执教阿贾克斯，他贯彻了将传球与跑位相结合的理念。1964年，白金汉在阿贾克斯二进宫，他提拔了17岁的克鲁伊夫。白金汉离任后，米歇尔斯接过教鞭，与克鲁伊夫师徒联手，开创了阿贾克斯、荷兰足球乃至世界足球一个新的时代！

米歇尔斯对前辈们的战术思想进行了总结与改革，他大胆打破了位置分工的壁垒，强调对球场空间的利用。全攻全守并非简单地十上十下，而是每个球员在场上都要参与进攻与防守，球员们没有固定的站位，要相互补位，交换位置，当后卫持球向前时，他就不再是后卫，而是由其他球员回补到后卫的位置，整个阵型始终在变换流动。

快速短传与跑动换位是全攻全守的技术内核，利用空间和创造空间是全攻全守的理论核心。在控球进攻时，要通过交叉跑位与快速传递扩大空间；在无球防守时，则要通过快速压迫与就地逼抢来缩小空间。

《美妙的橙色》一书的作者大卫-温纳曾提出一种观点：这种讲究空间的战术系统之所以出现在荷兰，是因为荷兰人经常在要被海水倒灌的土地上活动，需要充分考虑对空间的利用。

米歇尔斯的战术核心是克鲁伊夫，他的位置是中锋，但球场上他无处不在，米歇尔斯鼓励克鲁伊夫在场上自由换位，利用他的技术和创造力，在球场上撕扯调动对方的空间。

这需要敏锐地空间意识，克鲁伊夫曾讲述他们是如何压缩对方空间：首先压迫持球人惯用脚一侧，迫使对方向弱侧仓促出球，内斯肯斯就会上来逼迫对方的弱侧出球点，而他放弃的防守人再由苏比尔去补，在几秒内，荷兰队就在5-10米的空间里形成了局部的三打二，这一切必须由几名球员保持一致且快速地执行。

当时报道1974年世界杯的《卫报》记者麦克伊万尼曾说：“在其它的球队，任何时刻都只有2-3名球员在踢球，其余的球员在看。在荷兰队，即便你远离皮球60米时，你也在踢球。所有11名球员都参与其中，包括门将，这太困难了。”

这样的战术理念，我们如今并不陌生，但令人惊讶的是，如今被瓜迪奥拉们尊崇的战术理念，早在五十年前就由米歇尔斯和克鲁伊夫在执行了，他们仿佛就是足球历史的穿越者，不，他们是历史的缔造者。

【无冕之王：橙衣军团的悲情宿命】

1968-69赛季，米歇尔斯率领阿贾克斯首次晋级欧冠决赛，但1-4输给了AC米兰。1970年，另一支荷兰球队费耶诺德在奥地利教练恩斯特-哈佩尔的带领下2-1战胜凯尔特人，夺得欧冠冠军。随后，阿贾克斯在1971年、1972年、1973年完成欧冠三连冠，米歇尔斯与他的继任者、罗马尼亚人斯特凡-科维奇缔造了阿贾克斯的辉煌。阿贾克斯的全攻全守摧毁了意大利人在60年代打造的链式防守体系，他们在欧冠决赛先后2-0战胜国米，1-0战胜尤文，在欧洲超级杯6-0战胜米兰，横扫了意大利的北方三强。

在荷甲球队完成欧冠四连冠的情况下，荷兰队重返世界大赛已经是顺理成章，他们在1974年世界杯预选赛6战打进24球。小组赛中，荷兰队2胜1平顺利进入第二阶段，随后4-0阿根廷、2-0东德、2-0巴西，在第二阶段小组赛全胜晋级决赛！

在彩色电视机前，橙色风暴令全世界的球迷耳目一新，原来足球还可以这么踢。这支荷兰队，将足球运动的审美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，定义了绿茵场上的足球美学，米歇尔斯也因此被誉为“全攻全守之父”。

在与巴西队的比赛中，克鲁伊夫送出助攻，还攻入了一粒美妙的滑翔垫射，从此得名“荷兰飞人”。在这届世界杯与瑞典的比赛，他还完成了一次“克鲁伊夫转身”的名场面，流传至今。

世界杯决赛，飞人大战皇帝，克鲁伊夫开场在对手还未触球的情况下就制造了点球，内斯肯斯罚进，荷兰队1-0领先。

但最终，他们1-2被联邦德国逆转，贝肯鲍尔成为首位捧起大力神杯的冠军队长，克鲁伊夫则留下了一个橙色的背影，那是他在世界杯舞台的绝影。四年后，克鲁伊夫因家庭原因没能出战阿根廷世界杯。“我们在那届世界杯赢得的美誉和尊敬是空前绝后的，对此我深以为傲。世界杯把我们变成了全球偶像，人们为我们华丽的形象所倾倒。”克鲁伊夫如是说道。

1978年世界杯，荷兰队再次进入决赛，但1-3不敌东道主阿根廷，伦森布林克在终场哨前52秒击中的立柱，似乎注定了荷兰人的悲情命运。从此，这支荷兰队被称为“无冕之王”。

从米歇尔斯和克鲁伊夫开始，世界足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。他们不是那个时代的胜利者，却是那个时代里最美的风景。

当我们回到荷兰足球的那个时代，记住的名字不只是米歇尔斯和克鲁伊夫，哈佩尔和伦森布林克，还有内斯肯斯、雷普、克鲁尔、苏比尔们，他们并不是世界冠军，但他们诠释了不以成败论英雄。

【剑客封王：橙衣军团的唯一冠军】

1976年欧洲杯，荷兰队半决赛面对东道主捷克斯洛伐克，历经加时赛1-3出局，最终3-2战胜南斯拉夫获得第三。内讧是这支荷兰队出局的重要原因，事实上，内讧后来逐渐成为了荷兰足球的一个传统，队内派系之争不断，难以团结成一个整体。

终于在1988年欧洲杯，米歇尔斯回归带队，荷兰队重返世界大赛！这支荷兰队，有25岁的古利特，25岁的里杰卡尔德，23岁的范巴斯滕，他们并称“荷兰三剑客”，又在AC米兰一起缔造了米兰王朝。1988年年底，范巴斯滕、古利特、里杰卡尔德包揽了金球奖的前三名。第五名是罗纳德-科曼，那一年埃因霍温赢得三冠王+荷兰赢得欧洲杯的超级四冠王得主。

范巴斯滕在与英格兰的小组赛戴帽，荷兰队3-1取胜。尤其是第一粒进球，在接到古利特的传球后，范巴斯滕左脚停球，右脚原地拉球转身，再由左脚铲射破门，整个动作充满想象力与艺术美感。

半决赛对阵宿敌联邦德国，马特乌斯点球破门，科曼则点球扳平。第88分钟，范巴斯滕禁区内面对沃特斯的直塞不停球，顺势铲射完成绝杀，荷兰队2-1取胜晋级决赛！

决赛再战首战0-1输给过的苏联，第32分钟，荷兰队由古利特接力头球破门首开记录！

第54分钟，欧洲杯历史上最精彩的进球诞生了！在穆伦左路将球传出后，球似乎有些偏向后点，但范巴斯滕做出了一个天才的举动，他在极小的角度右脚垫射，越过了达萨耶夫的十指关，荷兰队2-0领先！

对于这粒进球，范巴斯滕如此说道：“像这样的射门需要很大的运气。而那一刻，我得到了它，在正确的时间得到了。你可以从我的反应中看到这一点。我在问：‘发生了什么事？’”古利特的评价则更为经典：“再让他射一百万次，他也不会再打进那个球了。”欧足联将范巴斯滕的这粒进球称作是欧洲杯的标志之一。

此后，苏联球星别拉诺夫的点球被荷兰队门将范布鲁克伦扑出。荷兰队2-0战胜苏联，古利特捧起了德劳内杯，这也是橙衣军团在国际大赛唯一的冠军荣誉。

范巴斯滕赢得了1988年的金球奖，随后在1989年和1992年又两次获得金球奖。范巴斯滕在29岁因重伤结束职业生涯，31岁宣布退役，那是他个人，也是荷兰队，更是整个世界足坛的遗憾。也正是因为范巴斯滕的悲剧，国际足联后来修改规则，严惩背后铲球的行为。2020年，金球奖官方梦之队评选将范巴斯滕列入第三阵，在中锋顺位仅次于罗纳尔多和克鲁伊夫。

【内讧频发：橙衣军团的难解心结】

当1990年世界杯来临时，内讧的阴云再次笼罩橙衣军团，足协、教练、球员，三者之间或者内部就像排列组合般出现各种矛盾。

荷兰人的个性与自我，不受拘束的自由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，让他们在各个领域盛产艺术家，却也让他们难以结合为一个整体，个性与团结似乎是难以兼容的。当时的荷兰记者扬斯说：“那根本不是一支球队，每个球员都感觉自己是英雄，有太多的意见，太多的派系。”

反对主教练，拥立主教练，拉帮结派，分心商业，本哈克无法驾驭这支球队，米歇尔斯的干预也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负面作用，荷兰队小组赛三连平，在与爱尔兰战绩完全相同的情况下抽签获得第三，遇到德国队。在三剑客与三驾马车的对决中，沃勒尔兑子里杰卡尔德双双被罚下，荷兰队1-2出局！

1992年欧洲杯，米歇尔斯四进宫带队，三剑客与科曼坐镇，23岁的博格坎普首次出战国际大赛。冰王子，荷兰队又一个时代的领军人物，他跳着华丽的舞步，在人从中与球共舞，他的每一次触球都令人充满期待，就像他过掉阿亚拉，就像他过掉达比扎斯。

博格坎普在1992年欧洲杯攻入3球，荷兰队2胜1平，末轮3-1战胜老对手德国，头名出线！

在半决赛，荷兰队遇到了大黑马丹麦队，三剑客范巴斯滕、古利特、里杰卡尔德悉数首发，新三剑客博格坎普、维茨格、罗伊也在阵中，还有科曼坐镇后场，荷兰队得到了一边倒的看好。丹麦队率先破门，荷兰队由博格坎普扳平比分！

在再度落后的情况下，里杰卡尔德第86分钟抽射救主！

双方2-2战平，最终进入到点球大战，范巴斯滕的点球被舒梅切尔扑出！点球，从此成为了荷兰人的又一个梦魇。从1992年欧洲杯开始，荷兰队在国际大赛6次倒在点球大战，只有2次过关。

1994年世界杯，荷兰在与巴西一场荡气回肠的比赛中2-3落败，无缘四强。这届杯赛，古利特因与主帅艾德沃卡特的矛盾而拒绝征召，范巴斯滕因重伤无法出战。三剑客只剩里杰卡尔德，他在世界杯后也宣布退出国家队。

三剑客的时代绽放的如此绚烂，也凋谢的如此凄凉，他们输给了自己，败给了天意。

三剑客时代谢幕后，郁金香绽放了一个新的时代。1994-95赛季，范加尔带领着年轻的阿贾克斯1-0战胜AC米兰，第四次夺得欧冠冠军。这支队伍里，范德萨、雷齐格、戴利-布林德、德波尔兄弟、西多夫、戴维斯、奥维马斯成为了此后橙衣军团的中流砥柱，在欧冠决赛接里杰卡尔德助攻一球成名的克鲁伊维特，当时年仅19岁，还有博格坎普、斯塔姆、科库，荷兰足球迎来新的黄金时代。

1996年欧洲杯，荷兰队表现平平，在1-4不敌英格兰靠进球数幸运出线后，荷兰队再次止步12码，1/4决赛点球不敌法国，西多夫罚丢了点球。

这届欧洲杯，荷兰队又出现了白人球员与苏里南球员内讧的丑闻，“野猪”戴维斯因嘲讽主帅希丁克“将头放在某些球员的屁股上”被直接开除出队。

英国记者大卫-维纳曾这样写道：“荷兰在关键时刻总是功败垂成，病因在于他们的个人主义和反对专权的民族本性。荷兰的民主、个人主义以及对权威的深度质疑是有其历史根源的。自中世纪起，荷兰商人就形成了一种独立自主的传统。”

1998年世界杯，荷兰队在淘汰赛连续踢出戴维斯绝杀南斯拉夫、博格坎普绝杀阿根廷、克鲁伊维特绝平巴西的经典之战，但他们却在半决赛又一次止步12码，科库与罗纳德-德波尔罚丢了点球。

2000年欧洲杯，荷兰与比利时联合主办。这支荷兰队由里杰卡尔德带队，队内不和谐的声音小了一些。荷兰队连续战胜捷克、丹麦、法国，出线后6-1大胜南斯拉夫！克鲁伊维特戴帽，奥维马斯梅开二度，此时，荷兰队已经是夺冠的最大热门！进攻，进攻，还是TMD进攻！当荷兰队刮起橙色旋风，南斯拉夫队被冲得七零八落，克鲁伊维特也成为欧洲杯史上唯一一位在淘汰赛90分钟内戴帽的球员。

荷兰队在半决赛遇到意大利，当赞布罗塔第34分钟被罚下时，荷兰人似乎胜券在握，但他们却再一次被命运捉弄。

弗兰克-德波尔的点球被托尔多扑出，克鲁伊维特的点球击中了立柱。荷兰队常规时间两次罚丢点球，被意大利人拖进了点球大战，然后，弗兰克-德波尔再次被托尔多扑出点球，斯塔姆踢飞了点球，克鲁伊维特成为唯一罚进的球员，波斯维尔特点球被扑，托尔多徒手摘花，郁金香遗憾凋零！

那是荷兰队史上最离奇的一场比赛，点球6中1！自灭，天灭，荷兰队终究逃不出这魔爪。更大的灾难在随后一年降临，拥有克鲁伊维特、范尼斯特鲁伊、哈塞尔巴因克、范霍伊东克、马凯等优秀射手的荷兰队无缘韩日世界杯，对阵葡萄牙和爱尔兰的1平1负让他们位列小组第三。

2004年欧洲杯，27岁的范尼终于完成大赛首秀，并在首战与德国的比赛中打进了一粒精彩地小角度卧射。这支荷兰队还有四名U21小将，21岁的金童范德法特，20岁的海廷加，20岁的罗本，20岁的斯内德。

小将罗本在与捷克的比赛中首次首发，就贡献了两次助攻。这场荷捷大战被誉为国际大赛史上对攻之战的巅峰之作，荷兰两球领先被逆转，艾德沃卡特换下罗本酿成苦果。

荷兰队3-0战胜拉脱维亚晋级之后，在1/4决赛遇到瑞典，范德萨扑出了梅尔贝里的点球，罗本点球破门，荷兰终于打破十二码魔咒。不过在半决赛，荷兰队1-2输给了葡萄牙。

葡萄牙，这支新崛起的强队成为了荷兰人的克星，2006年世界杯1/8决赛，葡萄牙1-0淘汰了荷兰。这届世界杯，荷兰队新三叉戟范尼、范佩西、罗本各打进1球，但球队再次内讧，范尼与主帅范巴斯滕几乎形同陌路。

德国世界杯后，范尼与范博梅尔在欧预赛落选大名单的情况下，公开拒绝范巴斯滕的补招。这次内讧的形式是，球员抱团，反对教练。

【巅峰传统：橙衣军团的无奈纠结】

当2008年欧洲杯来临，荷兰队陷入死亡之组，对手有世界杯冠亚军意大利和法国。罗本、范佩西、库伊特、亨特拉尔、斯内德、范德法特们正式接班，荷兰足球进入新的时代！

荷兰队在2008年欧洲杯再次刮起橙色旋风，3-0大胜意大利，4-1大胜法国。对阵意大利，荷兰队摧枯拉朽的反击让蓝衣军团招架不住！

次战高卢雄鸡，荷兰队踢得更加快意，库伊特、范佩西、罗本、斯内德各进一球。尤其是第二球，范尼马赛回旋，罗本旋风突进，范佩西包抄破门，一气呵成！

然而，这支三战三胜的荷兰队，却在出线后1-3输给了俄罗斯，昔日主帅希丁克带领着俄罗斯淘汰了自己的祖国，荷兰人陷入了大热必死的诅咒，遗憾收场！

如果华丽无法取得冠军，那么功利呢？2010年世界杯，范马尔维克的荷兰队踢起了4231，前场完全交给斯内德、罗本、库伊特和范佩西，从预选赛开始，荷兰队取得了一波14连胜，连续淘汰巴西与乌拉圭晋级到世界杯决赛，斯内德踢出了金球级的水准，罗本是单兵作战最强的核武器。

荷兰队第三次世界杯决赛面对的是西班牙，斗牛士踢得比荷兰更有克鲁伊夫的味道，这支西班牙以巴萨为班底，巴萨又经历了米歇尔斯、克鲁伊夫、范加尔、里杰卡尔德等几代荷兰教练的打造。荷兰人放弃了传统，选择了功利，他们曾经有机会做到，但罗本两次射丢了单刀，荷兰遭遇0-1绝杀，三次决赛，三次亚军，无冕之王，宿命延续！

内讧的传统也再次延续。2012年欧洲杯，荷兰队23名球员来自21家俱乐部，两大前锋范佩西与亨特拉尔拉帮结派各自为营，傲慢的心气取代了牺牲的精神，“荷兰三棍客”的段子也由此而来。

斯内德后来说：“大家都心高气傲，我们是世界杯亚军，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是主力，每个人都想成为球队取得成功的一部分，但我们2010年世界杯上的那种牺牲精神却不见了。”最终，荷兰队在死亡之组三战三败，0-1丹麦，1-2德国，1-2葡萄牙，垫底出局！

老帅范加尔回归，带队在2014年世界杯制造惊喜，球队除了斯内德、库伊特、范佩西、罗本、奈吉尔-德容、亨特拉尔，没有球员国家队出场超25次。就是这支荷兰队，在范加尔的率领下首战5-1复仇西班牙，踢出了荷兰足球史上的又一场杰作。

只是，范加尔的532依然不能让恪守433的名宿们满意。荷兰队再次晋级四强，却再次止步半决赛的12码，斯内德射丢了点球，他与罗本终究没能完成最好的相遇。

范加尔离开后，橙衣军团陷入低谷，2014年世界杯季军的一批新人没有成长起来，尤其孟菲斯-德佩的发展不及预期。在扩军至24支球队的2016年欧洲杯，荷兰队竟然只排在预选赛第四。

2015年，亨特拉尔结束国家队生涯，2017年，范佩西告别。2017年10月，在对阵瑞典梅开二度仍不足以帮助荷兰队世预赛出线后，罗本结束国家队生涯。2018年9月，斯内德完成了国家队谢幕战，他被弗兰基-德容换下，荷兰足球的更新换代在此刻悄然延续！

罗纳德-科曼接手了荷兰队，带队获得2019年欧国联亚军，在2020年欧洲杯预选赛突围。此时，德佩扛起了荷兰队的进攻大旗，他也在荷兰队史射手榜迅速赶超，如今45球仅次于范佩西的50球。范迪克在防守端擎天一柱，巅峰期的他无愧世一卫之名。

刚刚苏醒的荷兰队，却又被命运开了个玩笑。疫情推迟了欧洲杯的日期，罗纳德-科曼被巴萨挖走，最好的范迪克无缘欧洲杯。在德波尔的带领下，荷兰队在2021年欧洲杯高开低走，小组赛三连胜后，被又一支克星捷克2-0挡在八强门外！

德里赫特对捷克的红牌，是荷兰队在欧洲杯的第四张红牌，他们是欧洲杯吃到红牌最多的球队。巧合的是，四张红牌都是对捷克拿到的。1976年欧洲杯半决赛，内斯肯斯与范哈内亨染红。2004年欧洲杯小组赛，海廷加染红。

欧洲杯后，老帅范加尔三进宫，重返世界杯的荷兰队阵容与八年前形成了强烈反差。当初的荷兰队头重脚轻，锋线大牌堆积，防线稍显平庸。而这支荷兰队，防线有范戴克、阿克、德弗赖、德里赫特、廷贝尔、邓弗里斯等豪门球星，进攻端却显平庸，大腿德佩也并非大牌。没有如果，斯内德和罗本没有遇到范迪克和阿克。

宿命的轮回，在内讧与十二码间转动到了后者。事实上，荷兰队近三届世界杯没在90分钟输过一场，战绩为14胜5平。老帅范加尔带队出战两届世界杯8胜4平，只输在了点球大战，而且都是输给了阿根廷。

【后防固本，橙衣军团的漫漫前路】

与英格兰、法国、德国、葡萄牙相比，荷兰并非2024年欧洲杯的夺冠热门。科曼二进宫后，荷兰队在强强对话五战五败，欧预赛客场0-4、主场1-2被法国双杀，欧国联2-4负克罗地亚后2-3负意大利，友谊赛又1-2输给德国。欧洲杯赛前，荷兰队4-0连胜加拿大与冰岛，但德容与库普梅纳斯又因伤缺席欧洲杯。

这是一支年轻的荷兰队，这是一支星光没有那么闪耀的荷兰队，球队或许可以避免内讧，但他们能避开点球这一关吗？在大赛走得远需要防守，更需要均衡，当然也需要些运气。荷兰人未必能夺冠，但他们令人着迷之处，也从不是能赢得冠军。

历史由胜利者书写，由艺术家记录。克鲁伊夫的理想是踢出美丽的足球，荷兰人的理想是做绿茵场上的艺术家。但艺术家并不意味着是竞技场上的赢家，伦勃朗晚年破产，潦倒凄凉，梵高精神失常，英年早逝，他们并非人生的赢家，却留下了千古长存的艺术品。

克鲁伊夫曾说，无论做球员，还是当教练，我并非总能被理解，但那又如何，伦勃朗和梵高也不被人理解。

（纳兰可）